杂文
“我经常做同样一个梦,梦中的我是一名麻醉师。”
“虽然不是外科医生,但我对解剖特别感兴趣,经常捕捉一些小动物用来做解剖实验。”
“渐渐的,我开始不满足解剖这些小玩意,我发现,解剖人类尸体比解剖动物更有趣,也更让我兴奋。”
“于是,我开始偷医院的尸体……”
“我把偷来的尸体运回了我的'实验室',那是一间以低价购得的杂货间,在同等价位里算是最宽敞的。”
“人们常说,第一次的经历最为深刻,我对此深有体会。”
“解剖第一具尸体时,那清脆而尖锐的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,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,令我浑身战栗。”
“那一刻,我能感到心跳加速,呼吸急促。医生,您能体会那种感觉吗?这不是恐惧,而是激动与克制的双重作用,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反应。”
“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感觉。”
“这种监守自盗的实验持续了一段时间……”
缓慢的叙述戛然而止。
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在诊桌前停住了笔,缓缓抬起头。尽管口罩遮住了他的面容,只露出了一双平静的眼睛,但他无声的目光似乎在询问:“然后呢?”
“直到有一天……”梦岩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颤抖。他停顿了一下,眼中闪烁着惊恐,仿佛深渊的寒风正吹拂着他的灵魂。
他的眼神显得疲惫不堪,仿佛连续几夜未曾合眼,眼眶布满血丝,眼袋深陷,杂乱的胡须更显得他憔悴不堪,如同一个在地狱边缘徘徊的亡灵。
“我又一次来到医院太平间找‘实验对象’,像往常一样将尸体运回实验室,准备开始解剖时,我揭开了尸布……”
“那一刻,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……”
“那是我自己的脸。”
梦岩的声音减弱至几不可闻,每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微微颤抖,仿佛仍沉浸在那个恐怖的瞬间,无法自拔。
“你说的是这张脸吗?”医生的声音低沉冰冷,如同从坟墓深处传来。
他抬起手,缓缓摘下口罩。
在惨白的灯光下,他的面容苍白如纸,眼眸空洞无神,与尸体上的面孔如出一辙,仿佛两面镜子映照出同一个绝望的灵魂。
梦岩的瞳孔瞬间放大,一阵刺骨的恐惧从头顶直冲心头。
突然,医生缓缓起身,朝梦岩一步一步走来。
每一步都显得缓慢而沉重,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
医生每走近一步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冻结,冰冷的寒意直刺骨髓。
恐惧如潮水般迅速蔓延,梦岩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,仿佛要从胸腔中冲出。
他本能地想要逃离,但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,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。
“你不要过来!”梦岩的声音在他喉咙里低沉而沙哑,几乎像是窒息的呜咽。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这句话,但声音被压抑在恐惧中,几乎听不见。
他只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,眼睁睁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点点靠近。
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医生已经逼至咫尺,梦岩只能眼睁睁看着,对方的手缓缓抬起,向他的脸颊伸去……
突然,一阵刺痛袭来。
梦岩只觉脸上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。他瞪大了眼睛,看到医生的手指如同利刃般,在他的脸上轻轻划动,那触感既真实又可怕。
“挣扎吧,梦岩,在这噩梦的世界里。”医生冰冷的声音低语着,手指缓慢而用力地划过梦岩的脸颊,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痛。
梦岩惊恐地发现,医生的指尖所过之处,竟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一个“九”字。那血红的数字清晰地印在他的皮肤上,仿佛一枚诡异的烙印。
他能感觉到鲜血从划痕中渗出,顺着脸颊缓缓流下。那刺痛与血液的湿润感不断加深着他的恐惧。医生脸上透出的病态狂热更让他几乎窒息。
梦岩拼命挣扎,想要摆脱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,但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,动弹不得。医生的手指依然在他脸上移动,最后一笔落下时,那个“九”字终于完成,宛如深渊中的咒语般烙印在他的皮肤上。
他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医生,发现此刻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透出一种病态的狂热。
医生的手指再次伸来,如同利爪般紧紧抓住梦岩的脸,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中,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。
那触感既真实又可怕,仿佛医生的手正从梦中伸出,跨越现实的界限。
梦岩拼命挣扎,想要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恐怖,但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,动弹不得。抓痕的疼痛不断加剧,仿佛要将他的皮肉撕裂一般。
就在梦岩的意识即将崩溃的瞬间,视野中的一切突然开始模糊,医生的身影仿佛被撕裂的布帛一般消散。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正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,头上满是冷汗,手还紧紧捂着被抓伤的脸颊。指尖触到的皮肤上,依然能感觉到几道疼痛的抓痕。
突然,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,仿佛一层薄雾笼罩了视野,现实与梦境的界限逐渐崩溃。梦岩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,周围的声音也逐渐变得遥远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椅子上,四周充斥着医院的白色墙壁和消毒水的气味。他迷茫地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走廊,昏暗的灯光照在墙上,空气中充满了寂静的压抑感。
就在这时,一阵刺痛袭来,仿佛现实与梦境的界限瞬间崩溃。脑门被一支粉笔狠狠砸中,疼痛让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,随后失去平衡,重重摔倒在地,发出一声闷响。
课本也从书桌上滑落,啪地掉在地上。
猛然间,他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的地板上,周围是熟悉的书桌、黑板,以及同学们惊讶的目光。
惊讶很快转化为戏谑和嘲笑。一些同学忍不住低声窃笑,嘴角挂着调侃的微笑。
教室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和打趣声。
梦岩猛地起身,环顾四周,试图找寻梦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。但眼前的一切却显得如此平常,只有窗外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,柔和地洒在地板上,带来一丝暖意。
刚刚的一切只是梦?梦岩心中松了一口气,但又感到一丝不安和困惑。
那个梦太过真实了。医生的低语,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,每个细节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仿佛刚刚亲历。
“梦岩!”班主任王老师愤怒的咆哮声猛然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她站在讲台前,手中紧握着半截粉笔,双眼几乎喷火,显然对梦岩在她的课上睡觉极为不满。
王老师的怒容与梦中那恐怖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,但奇怪的是,这现实的怒火却让梦岩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心。
至少,这里是他熟悉的世界。即使接下来要面对王老师的责备,也比梦中的那种未知恐惧更让人心安。
正当他沉思之际,王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梦岩,你先到门口站着!下课后到我办公室一趟!”
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,戏谑的笑声随之而来,像波浪一样在教室里回荡。
梦岩无奈地笑了笑,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,轻轻放在桌上,然后缓缓起身,走向教室门口。
就在他离开教室的那一刻,周遭的环境逐渐模糊起来,仿佛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再次被撕裂。